与君同命
在烽火硝烟里,张立宪第一次正视龙文章,满身尘泥的男人退去平日里伪装的不恭,平添几分专注正经,南天门的雾气未散,张立宪心里反而一片澄亮,拨云见日,窥得本真。
“你很像一个人”
“谁?”
“虞啸卿”
龙文章微怔既而干笑几声“不奇怪,我们本是同类人“片刻后,他伸出手揉了揉张立宪凌乱的发顶,“别恨他,终究姓虞,也是身不由己“未了龙文章拔高声音,破锣嗓子高呼”我会带你们回家”这一次我会让你们活着回去,尽我所能,肝脑涂地。
我会带你们回家,似东风拂面,吹走笼罩多日的阴霾,张立宪忽觉心安,几日里的痛苦煎熬一昔乌有“小何,我们能够回家”他这一嗓子高亢嘹亮,整座树堡里的人都听见了。
何书光士气大振,他想,哥又成了意气风发的张副官。
“得,咱这位爷魅力也忒大,不知他给小张灌了什么迷魂汤”
“招魂呗,他一贯的拿手好戏的喽”
“老子他妈的想媳妇儿,他大爷的,看老子干不死这帮小日本”
“打小东洋嘞,打小东洋嘞”
美国人柯林愣住了,他不明白这些了饿了二十八天的中国军人,为何像挨了一针强心剂,忽然斗志昂扬了。
这针强心剂,药效维持了十天,回光返照的打法超乎了日军的认知。
张立宪晕倒前,恍惚听见龙文章在说话,声音似真似幻,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.
虞啸卿昏了三天,醒来便拔了点滴,跑去一一看望回来的伤员,见面的第一句话永远是“告诉我,龙文章最后说了什么”他得到的答案不尽相同,
有的说是我带你们回家,
有的说是他妈的虞啸卿,
还有的说是魂归来兮归故里。
最后,虞啸卿站到了张立宪的病房,张立宪在病床上醒着,他半张脸上缠绕着纱布,眺望着白墙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,
虞啸卿又问了那句话“告诉我,龙文章最后说了什么”
张立宪被打断了思绪,他转而望向虞啸卿,他的神情太过专注,仿佛要在那张憔悴的脸上找到什么秘密。良久,张立宪笑了,他在虞啸卿的脸上看到了相似的眉眼,这便是龙文章的深藏的秘密。
"师座,他托我给您说" 他将那段话一字一句的复述出来,落在虞啸卿耳中宛如惊雷。
他说,鲤鱼跃龙门,与君同生死。
跃过龙门,
鱼化为龙,
这是中国古老的神话传说。
虞啸卿
龙文章
各行一套,同行一路
只因他们本就是同一人。
旧叶落,新芽发,
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。
他们终会相逢,
又再难相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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